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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影子 [打印本页]

作者: 小猪拜拜 时间: 2012-3-23 16:39
标题: 影子
　　一觉醒来的林觉得有些异样，他的手向一边伸去，接着头也向旁边扭了去。但他没有看到他的妻子。这让他瞪大了眼睛。这时，虚掩着的房门被慢慢推开了，一个人出现在了那里。明亮的月光里，那人宽大的睡衣在不知由哪里来的风中飘动中，她披散着的长发，也有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一样，向后飘去。她的脸，隐藏在一片昏暗中，而她的整个身体，却一动不动，伫立在门口。
　　林向下滑动着身体，努力地把自己藏在薄薄的被子里。但他的头，却僵硬生涩，完全不能转动。这时，她向床边走来了。没有一点声音，她略略垂着头，从床尾走过去，顺着床沿来到了林的一侧，然后，她站住了，看向林。
　　林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她的影子，投射在了墙上，在那里，也有窗帘飘动着，它们在那上面卖力地扭动着，屋子里因此有些凉嗖嗖的。林的呼吸有些停滞，他张大着的嘴无法吸进去一丝丝的空气。
　　这时，她的一只手忽地扬了起来。光亮一闪，是一把菜刀。高举着，它的下面，就是林僵硬的身子。林无助地看着她。但是，刀并没有砍下来。它在那里高举着，却迟迟没有动静。这个人，也没有发出那怕一丁点的声音。但她的眼睛，却射出了可以想见的寒光。但是她的整张脸，却因为背对着光亮，因而一片模糊。
　　屋子里很静。可以听到夜晚空气流动的声音。
　　这时，她突然动了一下，向一边转动着身体，向着床尾走去，然后，她又顺着床边，回到了自己的一侧，停了下来。而这时，她的脸，正对着了月光。林看了个一清二楚。这人，是自己的妻子。
　　林看着自己的妻子。但她却没有看林，两只大睁的眼睛，一片茫然。但这个时候，它们的落点是在枕头上。却见她弯下了腰，高举着的手也落了下来，手中的刀向着枕头伸了过去。另一只手掀起枕头，刀被塞了进去。然后她理了理，一个转身，坐下了。稍停得一停，手扶到床边，向后一倒，整个人躺了下来。
　　现在，林和她的妻子双双躺在了床上。屋子里相当的安静。过了一会儿，林听到了妻子均匀的呼吸声。但这时，林猛地坐了起来。他歪着头，静静地看着闭着眼睛的妻子。他的眼角，看到的是不远处的墙壁，那里，有一个人坐着的半个身子的影子。
　　再旁边一些，是半开着的房门。透过它，可以看见客厅的大半幅墙壁。那里，影绰绰地一大堆的东西。林的目光开始有些散乱，他看见墙角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开始起伏起来，并且开始了移动。接着，它站立了起来，是个人影。在那儿站了半晌，分明是在直瞪瞪地看着这边。过了一会儿，他向着门口走来了。林瞪大眼睛看着。但是，那人却在离着门口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那里，没有月光，那人一动不动。
　　林眨了眨眼睛。那人向前了一下，他的头向着门里伸了过来。林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这是一张熟悉的脸。但是林想不起来他是谁。他直瞪瞪地看着这个张脸。但这张脸却又迅速地缩了回去，重又隐匿于一片昏暗中。在那一瞬间，林分明看到这张脸笑了一下，好像还冲自己挤了挤眼。然后在林愣怔之际，他的整个身子开始后退，向着墙角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就再也看不清了。而屋角，依旧是一大堆的物件，静静地蹲伏着。
　　林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身侧。旁边依然是妻子寂然无声地躺着。林瞪着她，忽地一个起身，骑在了她的身上。他看到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但是林一巴掌就掴了过去。啪，一声响。这声响不大悦耳，发钝。林落下去的手掌感觉到的是妻子肿胀的脸颊。于是他的手停在了上面，一只手指在那里按了按。妻子不为所动，没有半点反应。她的眼睛，依然大睁着，直瞪瞪地看着林。林有些恼怒，嚷嚷道，你死了吗？你是不是死了？一巴掌扇了过去。又一巴掌。
　　妻子仍然不为所动。她的头都甚至没有晃一下。林着恼起来，他两手合拢，掐住了她的脖子。这时，他感觉身下的妻子好像动了动。但是不够剧烈。林停了一下，双手回缩，拉起了妻子的上半身。然后腾出了一只手，一把掀掉了枕头，叫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他却呆住了。他并没有看到菜刀。林于是松开了手，看着妻子沉重地向后向下倒去。而这张床，弹性很好。她在上面轻微地上下起伏了一下。
　　林从她的腿上下来，坐在了床边上，他没有再去看妻子，而是低垂着头，他的正对面，就是房门。从这里，他可以看到大面积的客厅内容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角忽然瞟到了客厅的一角。那儿，有个黑影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向一边移动起来。好像是在地上爬。只能看见他的一只脚。渐渐近了，它来了个大转向，林直直地看着它。突然，到了门边，一只手伸到了月光里。停了停，一张脸也出现了。是个男人。就是刚才那个。他盯着林。林也盯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一下。但那笑容相当地僵硬。接着，他一下子不见了。而林，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他的手向一边伸了去。但他摸了个空。他的头猛烈地扭了过去。于是他视线的落点一下子就到了黑乎乎的客厅里。
　　那儿，客厅的正中间，吊扇下面，好像站着一个人。林定定地看着，他认了出来，那是自己的妻子。她在那儿脚不沾地似地，低垂着头，或者说像一个醉汉，正在风中摇摇晃晃。她的长发，披散着，跟着她宽大的睡衣一起，正在轻盈地飘动着。林怔了一会儿，迟疑不决地喊道，喂，你在那里干什么？但妻子不理会他。
　　林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想要走到客厅去。但是在他趿上拖鞋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因为他突然间看到了客厅墙上的两个影子。这两个影子正在撕打着。没有听到一丝丝的声音。屋里的光线，昏黄，偏红。就像一张老旧的相片。而这时的林，突然间听到了来自自己身后的声音。他慢慢地回过头去。他看到的是一张床，在床上的被子中，有一张小小的脸，正朝向着这边，直瞪瞪地看着外面。
　　这是一张很熟悉的脸。也是一张相当熟悉的脸。林认为他就是自己，三十多年前的自己。就在林呆站的那会儿，一个小小的人影儿从床上溜了下来，仓皇地向着外面跑了去。林的眼前一下子起伏起来，他看到自己正在三十多年前奔跑着。此刻他的面前，是一张桌子，在它的后面，坐着一个人。林站在门口，迟疑着向她走了过去。他看到她在桌子后面抬起了头，凌乱的头发下，她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了过来。林看到了桌子下面的一片阴影。那里黑漆漆的，但是有一只一动不动的脚，却醒目地伸了出来。林看向她，叫了一声，妈妈。这时，他看到了她的后面，墙上，妈妈的影子陡地晃动了一下。然后吹过来一阵强劲的夜风，桌上的油灯一下子熄灭了。于是，这个三十多年前的农家小院，瞬间掉进了一片浓稠的黑暗里。

作者: 在水一芳 时间: 2012-3-24 02:52
当我们看淡的时候就好了

作者: 把猫养死 时间: 2012-3-24 05:30
人生啊，就是这样子，呵呵

作者: 不老的江湖 时间: 2012-3-24 11:59
心事了无痕，安安静静，平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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