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爱，在最后的约会涅槃

D。
    那一夜，何飞扬梦见自己回家了，一会儿听见姑姑在哭泣、一会儿看见伯父一如往常地坐在柴火边抽着水烟筒，哥哥姐姐们向他走来，他低着头想要避开他们、想要再次离开家乡，却发现身上的钱连出行的车费也不够了。
    那一夜，何飞扬还梦见海裳，梦见她从闽东赶到浙中来看他，他们在一家小吃店吃了两碗面，黑心的店家却要按每碗七十元收取，他搜遍了口袋和皮夹也才搜出三十来块钱……
    
    第三天早晨，海裳来电话：“阿何，我还有两小时就到义乌了，能到火车站接我吗？如果在医院里就别来了，把公交路线说给我就行。”
    “裳，我这是慢性病，没那么严重，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你过来干啥呀！收尸还早着呢，哈哈……”
    “死相，妈妈和妹妹都急死了，你倒是挺风凉的。”


    第三天深夜，破产后的厂房出静得出奇，里边的机器都陆续搬走了，几间宿舍加起来也只有三、四个人，都是暂时留守下来打算在附近找点活计将就做到过年的。这一间宿舍只有何飞扬一人。
    “阿何，跟我回到岛上去吧！妈妈和妹妹都挺挂念你。”
    何飞扬踩灭烟头，沉默了片刻,将枕头边的两本书包起来，对海裳说，：“来，我们收拾一下东西。除了工作服和被子，其它衣物都帮我装进行李箱。”  
    “阿何，你这是……同意我的说法了？！现在……有车吗？”
    何飞扬拍拍海裳的双肩，说：“裳，我跟你走，但我只能送你到福州马尾，我会在海岸这边目送你回琅岐，会在海岸这边守护你未来的生活，直到你建立了新的婚姻家庭。”


    海裳甩开他的手臂，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坐在床上喃喃自语：“你就是嫌弃我的身体已经不干净！就是嫌弃我现在是一个半岁孩子的母亲？可你有没有体谅过我，福建老家这边催债时我们偏偏失去了联系。我只是一个身陷绝境的弱女子，除了嫁个男人帮我还债，我实在找不出可行的办法。当我被一具没有任何爱情意义的身体紧紧的压在床上，我心里念道着你的名字，我懊悔七年前的那个夜晚对你的拒绝，我懊悔手臂上的守宫砂没有因你而黯淡。阿何，难道我今晚要在你床上逗留一夜的特权也没有吗？！”

    何飞扬踩灭第二支烟头，找纸巾为海裳擦去眼泪。 稍稍调整了情绪，对海裳说：“请原谅我的懦弱。让你和女儿跟着我过穷困的日子，会让我一辈子生活在愧疚之中。与其在岛上做一个让妈妈失望的女婿，还不如在远方做一个让她老人家时常念叨的乖儿子。这便是我对你、对妈妈和阿嫣最恰当的爱。这么多年我们都没在一张床上躺过一次，今晚也别躺了，那样我们别后的日子会加深彼此的思念。裳，让我们在最后的约会里再亲吻一次吧！”
     ……


    天蒙蒙亮时，他们上车了，她坐在前一排，他坐在后一排，他会在海岸这边目送她回海岛，他会在海岸这边默默守护她未来的生活，直到她建立新的家庭……
    2007年圣诞日清晨，在2001次（南京西至福州）列车的行车途中，何飞扬又做梦了：
    火车经过一片桃树林时，一个农家汉子正挥着锄头耕耘一亩田或三分地，不远处的木房子里走出一名农家妇女朝那汉子招唤：“阿何，吃饭了”，随后又走出一个小女孩，也朝这边叫唤：“阿爸，吃——饭——喽”，那汉子应了一声，便丢开了手上的活计，向孩子和女人走去。
    何飞扬想答应，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只看见那汉子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却不是自己；再看看那女人，却也不是海裳，那孩子也不是阿嫣……




【END】

  强烈支持楼主观点，送鲜花一朵鼓励！

这个我也喜欢，支持一下！

好贴，受益匪浅。谢谢楼主分享！

好文章，长了不少见识，谢谢楼主分享！

好贴，受益匪浅。谢谢楼主分享！

[em1012]

很养眼的帖子，顶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