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乒乓缘

我的乒乓缘 回想起来，乒乓于我实在有缘且有恩。我求学的历程中，关键的几步都有乒乓的神力相助，没有乒乓，我的人生说不定就得改写。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我们家住在省城一个十几户人家杂居的大墙门里。墙门里有里外两个很大的院子。当时孩子们很少有玩具。天晴时，男孩子们聚在一起，在院子里玩官兵捉强盗，女孩子玩跳房子、跳牛皮筋、踢毽子。天雨时，只好在家里玩。我的哥哥和弟弟，就在家里玩乒乓。我小时候很顽皮，女孩子玩的我要玩，男孩子玩的我也要玩。比如，打弹珠、拍洋片（不知有人明白这是什么吗？就是画着洋枪、强盗和官兵的花纸片，男孩子们在地上拍着玩）、登高、从高处往下跳、官兵捉强盗，我都玩的。雨天在家里打乒乓球，更没理由不参加了。那时，家里有四张骨牌凳子，凳面长1尺2村，宽8寸，将两张骨牌等连接在一起，就是我们的乒乓球桌；拍子是自制的，用木板锯成球拍的样子，磨光了，就可以打球。记得两块拍子中有一块的弹性很不错，大家都喜欢用它。打球时，拿母亲裁衣用的尺子在两张凳子中间一放，就是球网。我们玩球，6分制，每人发3个球，再交换，5平后，还要每人发一个球，连胜两分者胜，大家管这叫“吃酒肆（谐音，不知这两个字如何写）”。现在想起来，真是有意思，我们的国球，在直通萨格拉布的选拔赛中居然采用了我们小时候的比赛制度！有时候，我们也在两张凳子上摆一块长条木板，中间随便放点什么就是球网，这样的桌子那就是高级球桌了。如果没人和自己玩，就往墙上打球，往门板上打球。不过，那时，也就是会弹弹儿，另外就是会发合力球——左手持球用力撞击右手握的拍子，球先落在自己这边的球桌上然后跳到对方球台，这球有点冲，刚学打球的人还不好接。不过，我们能在一张骨牌凳或两张骨牌凳上打球，说明我们的球感还是很不错的。 后来，我们举家随父亲搬迁到了水电建设的工地，在工地的小学读书，这时我11岁。五年级第二学期时，好像是春暖乍寒的时候，有一天上体育课，老师问，女生中有谁会打乒乓球？我见没人回答，就鼓起勇气说，我会。老师把我带到乒乓球室，和高我一年级的一位女生比赛。那位女生显然没我会打，她发球时，只会先将球落在桌子上然后用拍子把球送过网去。这样的发球比起我的合力球，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她只会托球，我却能挡球。这样，我糊里糊涂的就代表学校去参加了区里的小学生乒乓球赛，可是，结果很惨，我什么成绩也没有拿到。 回来后，我开始痴迷乒乓。每天一放学，就到工人俱乐部的乒乓室打球。那时打球的男孩子很多，个个都比我打得好。我的弟弟也在其中。他们很瞧不起我这个挤在他们中间的女孩子，每次都把我打得很惨，连我的弟弟也不例外。记得有一次，弟弟11：0胜我，大家都笑话我，可是我一生不吭，输了再排队，接着和他们干仗。他们没有办法，因为不能公开不让我打。我一边输球，一边看他们打球，很快我就发现他们发的球很有威力，就是奔球！反手发各种角度的奔球，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吃发球。哈，我开始模仿学习，没过多久，我也学会了发奔球。当然，我还学会了推球，比挡球进了一步，又学会了正手横扫一板，虽然命中率不高，但只要是不转的半高球，我也能打到几个。 这时，学校里举行全校乒乓球赛。呵呵，这回，凭我的反手奔球，凭我富有韧性的推挡，我横扫男生女生，打败所有那些原先瞧不起我的男生，夺得了第一名，学校还奖给我一块乒乓球拍——一块横拍，粉红色，两面帖胶皮，正胶，但没有海绵。同学们都羡慕得不得了，一下课，老师就在操场的球桌旁找我打球，真是风光得很啊。 就在这一年，第二十六届世乒赛在北京举行，我国乒乓健儿获得了男子团体、男子单打和女子单打冠军，大红喜报贴在面馆店外的墙上，我也由此知道了庄则栋、李富荣、徐寅生和邱钟惠，对他们既敬佩又羡慕，越发痴迷乒乓球了。学校里掀起了乒乓热。很快，就有一批男女生都打得很好，成立校队。六月，区里再次举行小学生乒乓球比赛，男女团体和单打冠军就都是我们学校的了。我理所当然成了女子单打冠军。 接着就是小学毕业考和升学考。我的学习成绩不错，全年级排第一，毕业考也是第一。我的班主任说，小桥考初中绝对没问题。可是，结果呢，升学考后，我拿到的录取通知书却是备取第八名！那时，我不知道这备取第八名是什么意思，大人们也不告诉我，我呢，也不知可以上哪里去问，只好在家里傻等。临开学前，记得是八月二十二日，中学里来了一位教师，走访那些正式录取的同学家。我心里忐忑不安，以为老师肯定不会来我家，以为自己一定不能再上学，沮丧极了。正当我在家里失魂落魄时，那位老师却站在了我的面前，问我是小桥吗。我脱口蹦出的却是这样一句话：我是备取的。老师听了，原本满面的笑容僵硬了，继而两眼瞪得老大，显出十分惊愕的神情。我赶紧拿出自己的备取通知书，递给老师。老师看了通知书后说，你别理它，九月一日来学校报到！我听了当然喜出望外，急急地问老师要带什么东西去上学。老师说，带上锄头或者畚箕。 我虽然上了初中，可心里总觉得好险啊。事后，我猜想，如果不是我得了区小学生乒乓球赛的冠军，恐怕就得等有八位正式录取的学生不来上学我才有机会读初中了。那时，讲究家庭出生，我家的成份不好，成绩好也白搭啊。乒乓于我有恩啊！ 我也没有辜负乒乓对我的恩情。上初中后，我在体育老师的指导下，球技很有长进。10月国庆节，和金华来的工人代表队对抗赛，我打了胜仗，给学校挣了面子，班主任老师还在黑板报写了表扬稿。11月，全县乒乓球赛，我代表学校参赛，和那些比我大得多的成人较量，也得了单打第二名，在电影放映前的新闻中播出。年底，全县少年乒乓球赛，我再次代表学校参赛，获得女子团体和女子单打的第一名。第二年的元旦，代表本县参加地区少年乒乓球赛，获得团体第二和单打第一。然后就参加了地区少年队的集训，到各县巡回比赛，到省城参观华东队的训练和比赛，见到了我心中的英雄徐寅生、李富荣、张燮林、林慧卿、郑敏之等等，令我大开眼界。这一年，我还第一次参加了省少年乒乓球赛，成绩自然很差，但我的进步很明显：纠正了原本错误的近台快攻动作，学会了侧身打斜线，学会了推直线，知道了下转球，虽然不会搓球更不会拉球，但有了学习的目标。 比赛结束后，我就知道地区少体校要调我去学习。这样，第二学期我就来到地区少体校继续我的初中学业，同时接受较正规的乒乓球训练。 地区少体校的训练条件其实并不好。教练是非专业的女教练，省大学生运动会女子单打第一。场地根本就没有，借用总工会的场地，每天下午步行去总工会训练。桌子少得可怜，好像只有两张桌子，男女各一张，四个人对角练习，规定时间换位置。教练对我也不很欣赏，她更看好队友阿珠，重点培养阿珠。但是，当时实际上还是我打得最好，所以教练每次都分配我和阿珠对练。这样，只要教练指点阿珠，等于就指点了我。记得那时，阿珠的基本动作不正确，我自然看不出所以然，但教练却经常要求阿珠学习我的基本动作。我很得意，才知道自己的基本动作不错。但现在想起来，我的基本动作并不是教练教的，而是参观华东代表队的训练，参加省少年乒乓球赛时模仿学习的结果。 这样的训练持续了一年半，在我升初三的时候，少体校搬迁到别的中学去了，我们这些学生却原封不动的留在了原来的学校。虽然这样，训练并没有停止，我成了学校的校队成员，照样参加县、地区少年乒乓球赛，照样拿团体冠军、单打冠军。 初中毕业，中考结束后，我在地区队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集训，然后代表地区参加省中学生运动会的乒乓球赛，获得女子单打第三名。这是当时地区参加省运动会在这个运动项目取得的最好成绩。而我想，我的乒乓球技术和成绩，在我的中考问题上是助了我一臂之力的。 初中毕业时，我的成绩在全班名列第一。那时，唯成分论十分走红。而中考的结果，也迟迟没有消息。参加省中学生运动会，我们住在省城的第一中学，招生办也设在那儿。每天我都十分注意那些密密麻麻摞在一起的录取通知书，每天都没有发现他们被寄走。直到比赛结束，我回地区的那天，通知书仍然没有寄出。 8月22日，我回到家中，还是没有中考录取的消息的。到了25日，一起打球的球友收到了通知书，被录取在地区的重点中学。我的心沉了下去，整天闷闷不乐，不开心不说话。母亲自然也焦虑。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消息却一点也没有。月底，母亲劝我到修配厂去找熟人，设法到工厂去上班。我老大不情愿，因为离开学校时，我们都表了决心：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不能升学，就下乡务农，学习邢燕子、董加耕、张韧等知识青年。 8月31日，就像天外飞书，我收到了地区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心都抖了起来，双手竟簌簌的不能扯开信封。后来得知，是周恩来总理指示，要照顾统一战线。我在的班级，除我外还有一位女同学也是第二批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我俩，我是全班个子最小的，高1.48米，体重40公斤；她是全班个子最高的，高1.71米，体重78公斤。我打乒乓球，她推铅球，是地区纪录保持着，省队曾经要她，因为家庭问题，没能去成省队。 后来，高中毕业，下乡，当赤脚教师，读工农五七学校师范连，当农村小学中学教师，考大学，大学毕业教书直到退休，乒乓虽然仍带给我无数快乐，但却越打越少，临退休时，差不多以为自己不会打球了。 谁知退休后，一次老年乒乓球赛重新点燃了我的乒乓热情。现在，乒乓是我的快乐，是我的追求，我和乒乓的缘分越结越深，难解难分了。我希望，乒乓能伴我走完我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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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往昔峥嵘岁月——难忘乒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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