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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之:到回回家看电视

浅蓝水晶 2011-9-6 22:32:00
邻村马庄聚居着十几户回民,可能是血统或者基因遗传的关系,这些回民头脑都很活络。分田到户那阵子,当我们老老少少都沉浸在有地种、有口粮吃的喜悦之中乐的找不到北时,马庄的回回们已然操起了屠刀大张旗鼓的干起剥牛宰羊的营生,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全发了。

  
    新社会毕竟不是旧社会,人发了家不可能去置上若干顷地去做什么土财主,那时又不兴买彩买债炒股炒房借款放贷开店建厂之类的投资投机。于是,回回们就把赚来的钱先盖了浑砖的大瓦屋、浑砖的配房,再拉起浑砖的院墙,安上大铁门,大铁门刷上铁红漆……乖乖!马庄的回回聚居处俨然“经济特区”。

  
    每户回回家都买了电视机。尽管电视机都是黑白的,尽管最大的也不过14吋,但是,这已经足够让我们四近的村庄都羡慕的一塌糊涂了。因为就那时我们正常人家的生活、消费水平,谁家如果能买一台晶体管的低档收音机就已经是村里最大最大的新闻了。

  
    据看过电视的人说,电视机里什么都有,吃的喝的玩的,哭的笑的闹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黑的(人)白的(人)……只有想不到的没有看不到的。更神奇的是我们到了饭顿都得去吃饭,可电视里的人愣是不知道饿,依然固我的说笑。这还不算,明明数九天气,电视里的男男女女照样穿短裤褂、穿凉鞋;我们三伏天了,他们反而不少都穿上棉袄棉裤,戴上棉帽子了……

  
    这么多稀罕景不看可是有点太对不住回回们了。

  
    于是,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当然也包括女孩子,就像当年去马庄看电影一样,一到傍晚就三个一帮、五个一伙的径奔马庄。

  
    马庄的回回们都很友好,每天都及早的吃过晚饭,收拾停当了,将饭桌往当院靠近堂屋大门的地方一摆,搬出电视机,将音量调到最大,招呼一声:“看吧!”

  
    最爱看的当然是《霍元甲》《陈真》这类的香港武打片,热闹刺激不说,片头片尾的粤语歌就够鼓舞人心的了。院子不管大小,都会挤得满满的,有些甚至骑上围墙,再来晚的好不容易挤进去,没有插脚的地方,再挤,挤到电视机后头去了,什么也看不到,免不得发牢骚:“还是不如电影好——不能看反面啊!”

  
    先到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那地盘儿也就会越来越缩水。后边的人也会越来越频繁的叫:“充什么高个子!不能蹲下啊!”蹲不下咋办?那就虾着腰。这一下罪就受大了,一集看下来,腰酸的想直都直不起来了。

  
    人满为患到这程度,要出去解手什么的可不容易。这倒是小事,问题是你出去了还能不能进来,进来了还有没有你的地方。拼死拼活捞了个立足之地,出去一泡尿给尿没了,是不是也太冤了?明摆着折本的买卖可不能做。那就忍着,难忍也得忍,憋不住也得憋,憋得浑身哆嗦也得憋。实在憋不住,就地解决吧。所以,每每曲终人散后,那回回的院子里就像刚刚接受了一场中等雨水的洗礼,气味之骚臭令人掩鼻。好在回回们杀牛宰羊熏染的嗅觉已不再灵敏,要不然,恐怕绝没有以后的第二次、第三次到第N次。

  
    如果那时能像现在似的塑料袋、方便兜随处可见、信手可拈的话,我们定可减轻许多憋尿之苦。遗憾那时塑料袋这类玩意也实属罕见。我们就只好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昨日的故事,个别带婴幼儿看电视的大嫂们玩得更绝,当众把着孩子拉臭粑粑,还不停地哼着唱着:“拉粑粑,拉粑粑,一拉拉到大娘家,大娘不让拉——放屁哧个花。”那孩子就心有灵犀的“噔噔”几个响屁,接着“嘟嘟啦啦”一阵稀屎,臭不可闻呢!一圈的人个个掩鼻,那大嫂也就有点不好意思:“不臭不臭。小孩的粑粑不臭……”

  
    十几家回回我们都光临过,我们对他们家的熟悉丝毫不夸张的说简直比我们自己家都熟悉百倍。十里八村的男孩男人、大姑娘小媳妇天天齐集回回家看电视,几乎到了风雨无阻、风雪无阻的地步。时间一长,猫猫狗狗的事儿也就应运而生了。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野地里的人越来越多,风流公案一桩接着一桩,这看电视的事反倒成了次要的了。

  
    忽然听说马庄大队队部买了一台进口的大彩电,赶过去看,很失望了一晚上。电视是很大,院子也更大,可是没人会摆弄,有个假在行在前边这样调那样按,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原有的那个台也找不到了。都骂他,那家伙干脆关了电视,颇不平的说:“还骂!人家演电视的都给骂恼了,不演了。”正是年关将至的前几天。

  
    上大学的哥哥放寒假回家了。有天他对几位好朋友说,除夕夜中央电视台有联欢晚会,在晚会上演出的全是名角儿,李谷一、蒋大为、姜昆、马季、陈佩斯,还有个香港歌星张明敏,可惜没有电视看。有位老兄就说马庄有大彩电,只是不知人家过年还让不让看,而且没人会摆弄。哥哥说,最好还是看看去,估计都在家过年看电视的不会太多,更何况这是第一届春晚,知道的不多。至于彩电,哥哥说他能玩转。

  
    我们七八个就在除夕那晚赶到了马庄,找到大队部,只有看房子的老头孤零零的一个蹲在当门抽旱烟。他说:“彩电没人会调,搬到小学里去了。”我们就赶到小学,办公室里亮着灯。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老师在,他说他就是校长。我们说明来意,那校长激动不已:“没听说过还有春节联欢晚会啊!真是谢谢啊。我正对着彩电犯愁呢,不会弄,不敢弄,你们一来,好狠啦!”哥哥很熟练很专业的调好台,我们静候着晚会的开始。

  
    哥哥所料不错,没有人来看电视。办公室里烧着大炉子,炉子上烧着热水。我们真是太受用了!

  
    晚会当然精彩至极,张明敏出来唱“中国心”,我很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有个老哥出去撒尿,回来说:“飘雪花了,回家吧。”大家正看到兴头上,都没理会,就继续看。到晚会结束,打开办公室门,最先出去的那位大叫道:“娘的X!那么大的雪啊!没脚脖子啦!”我们都出去,那大雪花还在飘飘摇摇的簌簌落个不住。

  
    我们抱着膀,缩着头,佝偻着腰,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雪出了马庄。野外白茫茫一片,小路根本分辨不出来,跟着感觉走吧,雪在脚下“嘎吱嘎吱”的响个不止,凛冽的朔风裹着雪花迎面扑来,行走起来还真有点费劲。开始,哥哥搀着我走,后来,我们就都搀着拉着走,到了东沟,那沟已经被雪埋得界限不甚分明,走在最前边的那位一个不留神,“呼通”滑下去了,我们接二连三的都倒了下去。七手八脚爬起来,一身都是雪,脖子里都是雪。你也拍我也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着,骂着,爬上沟沿,搓搓手,跺跺脚,走!

  
    到家是几点,不知道。没钟,哥哥的手表也忘了给发条上劲已经停摆。母亲烧了两碗姜茶端上来。“还知道回来啊!你爹去马庄接你们找了好几圈呢,十几家回回家挨家儿问,见人就问,也不知你们藏得那么严实!”说着,笑了,“就差学校没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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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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