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停车场

呼呼小野猪 · 2012-6-5 04:48:00

赫伯发现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听使唤了，而且老是流泪，尤其看见小区那块写了醒目字迹‘严禁停车’的牌子他的心就堵得慌，可是他又每天要来看这个牌子，这块牌子……这块牌子是用血换来的，是用命换来的……是用他孙子虎子的血染红的，是他曾经幸福的家换来的！！！
看着曾经宽敞的小区通道现在已经被各种机动车停满了，挤得满满当当赫伯有些眼晕，是的，他有高血压，一激动就有些范晕，小区现在就是挤得满满当当，各个拐角各个缝隙都被小车挤满了，有时连走道的地方都被黑心的不良业主停了车，赫伯已经在这个小区住了五年，这个小区是在赫伯的眼皮子底下由一开始的幽静慢慢变成了这个人声鼎沸的大闹场，那时小区有车的业主不多，小孩子们可以欢天喜地的在空地上玩耍、嬉戏……他的小孙子虎子那时就是他和老伴在这个小区的空地上嬉戏玩耍带大的……
可是渐渐地这个小区被日益多起来的各种私家小车占领了，尤其最近车子多起来的速度快速惊人，仿佛几乎一夜之间小区就被车子占满了，当然自己家也在这几年间添了两辆小车，虎子长大了要上幼儿园，那个赚很多钱的自己儿子非要给孙子再买个什么沃尔沃的对孩子有高度保护椅子的那个车，然后，他家在儿子开着的帕萨特的车子基础上又买了一辆沃尔沃，那时他们一家高兴的坐在新买的宽敞的车上兴奋不已，老伴坐在前排抱着孙子笑嘻嘻的……
可是现在他知道这个情景再也不会出现了，现在老伴已经被几个月前出的车祸事故刺激的脑溢血发作躺在医院人事不省，医生说她可能会往植物人的道上走，想到这里赫伯的泪水无法抑制的流淌着……
这时赫伯看见有个小男孩儿不经意的闪了过来，或许别的地方已经都停满了车，这一块小小的空地可以让他拍皮球玩儿，小男孩儿高兴的笑着兴致勃勃的拍起皮球来。
赫伯眼前一阵模糊，一阵儿晕眩，怎么？难道这是自己可爱的小孙子虎子复活了么？看，这个孩子虎头虎脑的顽皮嬉笑着多像自己的孙子虎子，那小小的可爱小光头一晃一晃的不正是自己孙子虎子在那里天真的玩耍么？赫伯一阵激动准备扑上去把小男孩儿给抱个满怀……
这时突然有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人不知从哪里冲过来，她一把抱住正在玩耍的小男孩儿高声的喊叫起来。
“虎子，我的虎子……我的宝贝儿子……你到哪里去了，妈妈……天天找你都找不见你……你躲到哪里去了……让妈妈找不见你……好儿子……唔……唔……”
二人紧紧的把小孩子抱住。
这个女人是赫伯的儿媳妇，那个以前靓丽干练的儿媳妇，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邋遢的疯女人，往日的风采已经荡然无存，她肮脏的脸上满是泪水，以往白皙美丽的脸上现在皴裂的没有一丝光彩，空洞的眼神中是那种可怕的疯狂……
“女疯子……你别拉着我孙子，你这个讨厌的女疯子，自己……把自己儿子碾死了，真是做了孽呀，你这个女人自己开那么大个车子干什么？你家有钱呀？！要那么多车干什么？作孽呀，自己孩子在车后面玩儿都不知道……你倒车，你倒车看着点儿啊？”
这时跑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从女疯子的手上死劲儿的拉扯着小孩儿，女疯子呜呜哭着就不放手，大妈拼命的拽自己孙子的手要摆脱疯子的控制，小男孩儿被吓哭了，一瞬间乱成一团，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高个子男人出现了，他抱住那个疯狂的女人让她撒手，这是赫伯的儿子，一个公司的高管，年富力强，收入颇丰的男人。
“老公，我们的儿子，虎子回来了，他没有死，他没有被我压着，他是偷偷躲起来和我藏猫猫玩儿呢！老公，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虎子呀。”
疯女人把孩子推给男人看，男人以往潇洒的形象变得萎顿起来。
“老婆，这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儿子虎子……已经不在了……你清醒过来……”
男人哽咽起来，疯女人一听这个话儿马上话有些迟疑起来，孩子趁这个机会从疯女人的手上滑出去，一溜烟跑了，疯女人把上要去抓孩子，被男人拽住了。
“老婆，回家去，不要出来了，你看今天是周末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回家……”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女人一个耳光已经扇上男人的脸，顺道女人的指甲划拉下来男人的脸上一道道的血痕出现了。
“谁让你臭显摆的，你赚了几个钱就忘乎所以了……你非要买什么新车子，大车子车子，你买的就是夺命的东西……你就是来夺我儿子命的……的坏男人……”
女疯子突然说出这么逻辑清晰的话，她的愤怒的眼神像要吃人般的锐利起来。
“你别说我，你是怎么开车的？那么小的孩子……他围着车乱跑你难道不知道？……你倒车碰到……他，为什么还要……碾压……一下……”
男人捂住脸哽咽的说不下去了，女人却突然迷茫起来。
“我为什么……要碾压……为什么……我碰到一个物体……不是，我觉得车下有东西……我朝前开……不是……我没有挂倒档……”
女人的眼神开始迷离，她神情开始狐疑，嘴开始神经质的抖动，陷入自话自说的境地，她已经不记得周边的坏境了，自话自说迷迷瞪瞪的朝小区车道上走去，这时一辆进小区的车子正开过来，司机并没有减速，朝瞪着眼的疯女人开来，正常人看见车来会朝道边走的，可是疯女人已经陷入到的自己迷瞪的世界里她直瞪瞪的朝车来的方向走去……
司机后来急刹车疯女人直直的站在车的前面一点点。
“你疯了，不要命了，怎么不躲车？压到你怎么办？”司机开车门吼到。
“不好意思，我老婆脑子有些问题，你不要计较。”男人急忙赶上来对司机说。
“脑子不好弄精神病院待着去，神经病这样出来乱走被压着撞着怎么好？你这不是想害我么？”
司机骂骂咧咧的对男人说，火气很爆的样子，男人愤怒了，上前抓着这个司机的衣服领子大声的吼叫。
“谁，谁是神经病，你说谁是神经病？”
男人的手上来就打，两个男人对打起来，一阵拳脚相加，高个子男人占了上风，司机个矮被压在地上，这时有人来围观，有人把物业的管理人员叫过来了。
“别打了，别打了，那谁，你老婆晃晃悠悠出小区门去了，你快去把她追回来，这样疯疯癫癫的在外面乱走出了事儿怎么办？”物业管理员对男人说。
男人一听马上放了被压着的司机马上朝小区的门口跑去。
“不行，老子要告他非法殴打。”被打的司机愤愤不平的要去追男人。
“别了，您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他们家挺悲惨的，他老婆开车开得不是很好，不久前……就在这个小区里，他们的独生子在哪里玩耍，他老婆倒车没看见，把自己的孩子压死了，可怜那个女人以前是个很漂亮的女白领，受不了这个打击现在变得疯疯癫癫，你也看见了，一家都悲剧了，婆婆也受不失去孙子的打击脑溢血发作，现在毫无知觉的躺在医院了，听说要变成植物人了，多可怜呢，你就担待一下，你好像不是我们小区的。”
物业管理员拉住要去找男人算账的司机劝说。司机一想这家人真的很可怜，变成这样，哎，这样莫名其妙的被打一顿，自认倒霉吧。
“哎，我来这里是拜访朋友的，听你说的他们家确实可怜，得了，我不和他们计较了。”司机拍拍身上的土说。

司机小心的把车停在一个停车位上，他下车把身上的衣服整理一下，刚才打架衣服被扯得有些凌乱，他拍拍身上的土准备去朋友家，这时他看见有个六十多岁的老伯正怒气冲天的望着他，老伯手里很奇怪的拿着一块砖头，司机看看身后，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这个老伯怎么回事儿，怎么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呀，自己不认识这个老伯呀。
“老伯，您老有什么事儿？……”
司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看见老伯抡起手里的砖头就朝自己车子的的挡风玻璃就砸了过来，一下，两下，三下……
“哎，您这个老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砸我的车？”司机惊奇之后去阻挡老伯。
“这是我孙子的地盘，谁让你停这个东西过来的，我砸……我砸死你们这些……杀人的机器……什么车子帮助人解决生产力，能给家庭带来便捷和欢乐，广告上说的天花乱坠，都是骗人的，都是杀人的机器，街上跑着那么多……小区里也停这么多……我孙子就是没有地方玩儿，才会在这里拍皮球……才会被碾压死……我恨，我恨你们的……车子……这些杀人的玩意儿……”
赫伯疯狂的用砖砸着车子，这是他孙子的地盘谁也不能占领，谁占了这个地方他就要拿砖头伺候，为了捍卫他孙子的地盘他要战斗底。
司机已经无法阻止赫伯的疯狂举动，他只好拿出电话报警。
不久110来了，赫伯被戴上了手铐。
赫伯的儿子此时正带着找回来已经是疯癫状态的媳妇回小区来，他惊诧的看见自己的老父亲被人带着手铐上了警车……
那个要了他儿子命的地方，赫然停着一辆被砸坏了挡风玻璃的车子……
赫伯蹒跚着被警察朝警车上塞……

赫伯泪流满面的脸上衬着的白发（虎子死了，赫伯一夜就白了头）在微微的寒风中轻轻飘荡着……

201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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